这，才是真实的长沙

转载时间：2022.03.19（原文发布时间：2020.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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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故事长沙”（ID:changshastory），作者马桶，36氪经授权发布。

我天天做梦，梦里经常穿越时空，去扮演某个陌生的角色。比如穿越到19世纪的美国，我是南北战争中的一位将领；或是穿越到1960年代的新疆，我是爱上了援疆男知青的某个维族少女……你要感兴趣，请我喝酒啰，我可以跟你讲一天一晚。

而穿越最远的一次，是真正的“梦回唐朝”。

最近科幻的作品看多了，我开始怀疑，时间就是一种幻觉，据说在更高维度，过去、现在、未来都同时存在，且一目了然——

一千多年前的盛唐时期，有个没读过书的长沙伢子，小名叫铁坨，他十来岁就跟着一个亲戚去了长安，学砌房子。长安那气子好繁华啊，铁坨大开眼界。工作之余，他找一个跑江湖的师父学了识字写字，偶尔还帮木工师父记记账。

公元755年冬，安史之乱爆发。几个月后，铁坨伢子跟老乡们一起回到了长沙（潭州）。彼时，长沙窑方兴未艾，生活用瓷远销东亚、南亚、西亚地区，最远抵达东北部非洲。铁坨家离窑区不远，一位远亲开了家作坊，听说铁坨会写字，又学过一点木雕，于是邀他去做帮工，在生坯上刻字。

起初铁坨是拒绝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书法水平，实在不怎么的，跟长安那些文人墨客相比，差了几条朱雀大街还不止。直到他看到其他作坊出品的瓷器时，才有了信心——好多字跟狗踹的一样，还不如他写的。

“古岸陶为器，高林尽一焚。焰红湘浦口，烟浊洞庭云。回野煤飞乱，遥空爆响闻。地形穿凿势，恐到祝融坟。”这首诗出自晚唐诗人李群玉之手，描绘了长沙窑兴盛时期的景象。

铁坨喜欢晚上做事，一边是漫天的赤红火焰和如雷轰响，一边是皎皎明月与静静的湖面，喝上斤把米酒，把袖子一勒，小曲一唱，就感觉自己胸中激情万丈，如勇武大将挥舞长枪策马奔向敌军如入无人之境，又像诗仙斗酒后挥毫泼墨写尽人间万种风情……

大致流程是：用毛笔在器物生坯上写下诗句，换刻刀雕刻，之后上油墨，再上釉，最后烧制。

他写过很多坊间听来的诗句与歌谣，其中最经典的一首，无疑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该诗句简单，朴素，从女性的角度来说，大胆奔放，个性张扬，符合盛唐气象。

以至于一千多年后读来，仍然无比动人。

十几年前，当我第一次长沙窑瓷器那朴素得略显粗糙的造型和书画时，一拍大腿，暗道：“阿嘢！一千多年前的长沙人跟现在冇么子区别啊！”不记得多久以后，我就做了上面那个梦。

由于地理原因，长沙这块地方的文化跟中原地区的主流文化一直是有所差异的，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出土的子弹库战国楚帛书上即可看出一点端倪：帛书上记载了完整的创世神谱系，但与我们熟知的神话传说不同，这里面没有中华民族的祖先黄帝，还另外出现了一些没听说过的神。帛书上对神和神兽的描绘十分生动，想象力丰富，跟长沙窑瓷器及器物上的书画有种相似的“拙趣”。

再来看看现当代的长沙。曾经有90多岁的老人告诉我，他记得长沙会战期间，大约是1940-1941年前后，白天有日军轰炸，长沙人晚上一样出来看电影，完了还要去面馆吃碗面作为宵夜，再心满意足回家困觉。

1990年代，长沙歌厅红火，很多在外地巨受欢迎的歌手跑到长沙来，却得不到相同的待遇。倒是一些唱得一般长得有点丑不时丢点小段子的艺人特别有人气。有当年的歌厅老板跟说：“长沙人就喜欢带点泥巴味的。”

《2017年中国网民失眠地图》公布，长沙意外杀进前三，成了在熬指数上唯一可以与北上广深一战的城市。其他城市居民失眠可能是因为生活和工作的压力睡不着，而长沙人，怕莫大多是主动不睡觉，或在酒吧、KTV里嗨，或在夜宵摊上嗨，或一个人在床上看着手机嗨……反正就是舍不得让这一天就这么过去。

这就是长沙人。他们似乎每一天都活得津津有味，能开玩笑的时候绝不错过机会，想喝酒从不拖到第二天，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发洪水。

他们在烟火气浓厚的环境中成长，有点要面子，赶时髦，生怕自己显得土气；在文艺审美方面，偶尔也能欣赏阳春白雪，但更喜欢接地气的，那种带点“泥巴味”的，粗糙而有灵气的玩意。

他们不管多么富裕，仍难摆脱身上的市井气；年纪再大，本质上还是那个巷子里窜来窜去的顽劣儿童。

当然，长沙这个“城市身份”是一个多面体，很难几句话概括。其中最优秀的一面，无疑是很多人说的“敢为人先”，即勇于开拓创新。从千年学府的“岳麓书院”，到全国闻名的“湖南大学”、“中南工大”；从医疗水平排名前几的“湘雅”，到由美食带动网红经济和旅游经济的“文和友”、“茶颜悦色”；从湖南名片的“电视湘军”广电，到工程机械之都的世界民族品牌“三一重工”……近年来涌现的创意型人才、超级企业品牌和网红品牌，都在为这座城市增添新的光环。

在长沙，不要跟优秀的人谈“生意”，即便他可能是成功的商人。生意一旦做大了，就不是生意了，而是一种理想，一种比理想更具体的能在脑海中清晰描绘出来的目标。

可能根源于儿时的某个愿望，也可能是成长过程中的某种遗憾，亦或是对这座城市的种种思考与想象，就如同一千多年前那些长沙窑工匠们一样，借着酒劲，用拙朴的毛笔与刻刀，向世界展示他们热爱的“大唐”。

这是一种简单而纯真的力量。唯其如此，才能深入人心。

世界之所以精彩纷呈，就是因为，有太多的不一样。实际上，每个长沙人也都各不相同。本文想探讨的，只是无形中可能影响到他们的一种，由这座城市历史、文化及地理风土造就的独特气质。

多少人，怀抱远大理想，背井离乡，最终发现，贴在自己身上的那张“城市身份”标签，一辈子都扯不下来——还是爱吃米粉和辣椒，还是想念细时候巷子里那些叔叔伯伯们，还是希望在异国他乡能偶遇某个最讨嫌的同学，并亲切地互相称呼一声“XX别”。

长沙，从曾经那个巴掌大的温暖的小城市，成长为快千万级的大都市。越来越多的异乡人涌入此地，同饮湘江水，共品烟火味。有人是因为工作，有人是讨了个长沙堂客，有人是喜欢这里娱乐时尚的年轻气质，有些人是因为这里什么都有房价还便宜……

还有不少人跟我一样，在外面漂了很久，最终还是回来了。我有时候想，可能我某轮前世真的是长沙窑里面一个从小就喜欢玩泥巴的本地工匠，没事呷点子酒，在瓷器上一顿鬼画桃符，还天真地期望能卖个好价钱。

那么你呢？你是为什么选择了长沙？从千里甚至万里之外而来？

作为长沙人，你为什么选择留在这里？或者又回到这里？

这种选择，又给你带来了什么样的改变和故事？

这就是TEDxSanyiRoad的大会核心主题——”城市名片”想寻求的答案。

我们不想去单一的做定义，代表长沙的精神与基因当然也远不止文中这些。我们想在这场大会上，用经典的TEDx演讲方式去传播长沙不同领域代表的思维观点，希望能促进大家对这座城市更深刻的思考和感知，帮助找到选择与发展的答案，也为这座城市创造更多的可能。